她说的是,“师父,您同师娘好好的,十七等着喝您儿子的满月茶。”
第6章 浮生里执着什么是爱是恨么 她自师父的屋子出来时,迎面遇到了折颜。 她对这只老凤凰隔三差五来昆仑墟遛上一遛很是不满,语气便也不大友善,颇有些凉嗖嗖的,“老凤凰,四哥没同你一处么?” 折颜看她一眼,答得云淡风轻,“他昨日同我拌了几句嘴,一赌气,便骑上毕方回了狐狸洞。” 她听着很是解气,不忘落井下石,“那你合该尽快赶回十里桃林,找块搓衣板备着,待四哥回来,也不至于手忙脚乱,你说是也不是。” “你以为,我愿意在这昆仑墟赖下去么?”折颜皱眉看她一眼。“我只是想见着你走了再动身,你师父前些日子受了些伤,颇有些重,眼下我很是怕你又说了什么话伤了他。” 她愣了一愣,待听明白不由得既怒且惊,一手召出破云扇,“哪个伤的师父?” 折颜冷笑一声,“你若能离他远一些,他或许还能长命百岁。” 这句话一出,她初时委实没大听懂,眼巴巴的瞪着他瞧了一会儿,又用自己的狐狸脑袋努力思量了一遭,觉得这话约莫是在嫌弃她这个做弟子的不争气。 她有些心虚,收了扇子,小声迟疑道,“我……我诚然不似十几位们师兄争气,能闯出一些大的名堂,只是最近几年,着实已不大闯祸了……” 折颜皱了皱眉,一把夺过她的扇子在她头上重重一敲,于亭中的石凳上坐下,抚腿长叹道,“初将你送来昆仑墟时,我很担心此举实实坑了我的这位老友,可后来见那你两万年还算晓得事,你师父昏迷不醒时,你每月一碗心头血,也很是令我动容,便也想着,或许墨渊能收你为徒,也是一件幸事。可眼下看来……你确然是来坑我这位老友的!” 她老脸红了一红,被这一通训斥,训得颇有些摸不着头脑。 折颜顺了顺气,一瞬不瞬瞧着她,又道,“你可知你四哥为何同我赌气?这些日子,我打定了主意若见着你,便同你分析分析这桩事,你四哥却觉着,你这人一向不大着调,且很是晓得自我宽慰,眼下若被我一通分析,反倒搅乱了心,不得平静。可昨日我见着了少绾同你师父,便晓得,若再不同你分析这一遭,往后待你想回头,只怕都晚了!” 白浅抖了一抖。 折颜到底是长辈,且眼下显是动了怒。 阿爹一直教导着,长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。 尤其是小心眼的长辈。 白家老幺吸了口气,很是狗腿的凑了过去,语气放得十足恭顺,“咳咳,你先别气,若气坏了身子四哥只怕要同我拼命,有甚的教诲,你只管说着,小五认真听着就是了。” 折颜犹未消气的瞧她一眼,无奈道,“听闻你四哥从前在西海龙宫里也同你讲了一讲,他也不过比你大了区区几万岁,不晓得这世间的事,也没甚的好奇怪,只你从前隔三差五的同子阑溜下凡间闯祸,听闻连皇帝枕头底下的孤本都翻过,怎的还这般不晓事?” 末了为了加强效果,不忘补充一句,“凤九那丫头区区三万岁,都比你晓得这些!诚然,她是早熟了些……” 白浅听得颇受打击,且在小本子上为子阑咬牙切齿的记了一笔。 折颜瞧着她,颇为严肃,冷言冷语道,“我只同你讲一个故事,你认真听着,且听罢同我分析分析。” 见她忙不迭点头,这才不紧不慢开口,“从前有一条蛇,它被一个守山人照顾得很好,捧在手心里,小心翼翼的护着,这蛇也很晓得感恩,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回报于他,这样过了许多年后,一次恰逢天灾,四境生灵涂炭,守山人同这条蛇不得已的分离了,这蛇便守着守山人的屋子,等着他回来,熬过了一年的寒冬,又一年的酷暑,几番熬到了垂死的边缘,都不肯离去。” 话到此,他顿了一顿,见她听得入神,终是放缓了语气。 “后来又过了许多许多年,山上又来了另一个守山人,这一位颇为内敛,虽心中也十分心疼这条小蛇,却为了保下它的命,宁可剥下它的皮,没有了皮的蛇痛苦的挣扎,没过几日便凄凉的死去了。后来许多年,守山人又捡到了一条小蛇,这一条远比那一条美得多也尊贵得多,守山人晓得,这便是自己从前那条蛇,他觉得失而复得,且眼下没了官府强迫着他杀蛇,自是十分的珍惜,这条蛇于是同他过了一段很是得意的日子。可后来,天灾再次降临,第二个守山人,同样与它分离了。这条小蛇心心念念,觉着他为了护着自己,此番分别得很有意义。也便在此时,第一个守山人历经了大小百战,满身伤疤的归来,只为了与它重逢,这条小蛇却一口认定了,第一个只是有恩,第二个才是有情……” 他讲罢,抬眼看他,“你说,这条小蛇,它之所以这般笃定,究竟是因她真的更中意第二个,还是因为,这一位于她,终究更容易一些,不像第一个遥不可及?” 他继续补充,“又或者,这条小蛇是觉着同第二个经历了许多患难,患难见了真情么……这确然是不假的,可它却从未想过,它之所以未同第一个经历什么患难,是因为那人一直将她小心的护着,细细的捧着,得罪了世上所有的人,都未舍得将它置身于患难之中。” 他说,白浅,你觉着,这两个守山人,哪个更爱这条蛇呢?
第7章 缘来缘去得之失之 这浮生不过如是 她自五万岁识得墨渊,自此,已将他奉在心中整整九万年。 他是她的授业恩师,这四海八荒掌乐司战的上神,她亲眼见着他手握轩辕剑,睥睨四海八荒的伟岸模样,也记得他唤她一声“小十七”时那不经意的笑意与温和。她的师父墨渊,他执得起这世上最重的剑,也配得上这世间最好的姻缘。 七万年,她寸步不离的守着他,看着这四海之内,六合之间,七次的桑田与沧海,然而炎华洞中,数百万个日日夜夜,她从不曾凑近了细细的看他一眼。 她满心满眼都是对自家师父的崇敬与仰望,向来听不得旁人的一句不敬,便也推己及人的要求自己,从来都觉着,只远远地瞻仰着已是心满意足,若是想着放肆的碰触他,再生出些荒唐不堪的念头,便合该愧疚的以死谢罪了! 是以她从未将墨渊同她往这一处想,可今日折颜的一番话,便似寒九的天突地为她浇了一盆滚烫的水,明明内里仍震得透心凉,外表却活生生烫掉了一层狐狸毛。七分惊三分痛,惊痛至酸涩的感觉委实难以形容。 她咽了咽口水,却觉得喉咙里几乎冒了烟,九分绝望中仍存着一丝侥幸,“这,万万是不大可能的,你晓得,我同他的身份…….” 折颜望着她嗤了一声,“怎的不可能?他于这四海八荒中再强大,也终归是个男人……”他压低了声音,缓缓道,“而你是个女人。” 只这一句话,已堵得她哑口无言,她已烧退了一层狐狸毛的老脸不由得又烫了一烫,勉强稳着语调,仍同他分析,“你看,会不会是故事里的这个守山人,他回来见着这条小蛇等了他许多年,心里免不得,有些感动了……” 折颜叹了口气,微摇了摇头,“若你为了心中好受些,偏要做这般以为,我也不会拦你,左右我同你说,也不是指望着你真的有个回应,你四哥说,宁拆得一座天宫,莫拆散了你的婚,我确也深以为然。故事既讲完,故事中的人便合该散去,我同你讲了这些,也是想着,若你真的承不了他的情,便也成全了他的清净罢。” 二人沉默良久,白浅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低声道,“我一向觉得,即便做一条蛇,也合该认定了便从一而终,若是做一条朝秦暮楚的负心蛇,最后也只落得个伤人伤己,且阿爹一直教导,我们虽活得肆意,却也不能忘了最是底线的“伦常”二字,若是……若是第一个守林人再是它的师父,莫说伤人伤己,只怕最后,连善终都求不得了。” “况且......”她吞咽了一番,缩了一缩脖子,“方才我同师父说,盼着他同师娘生个白胖小子,便也来凑一杯满月的茶,师父他......他也并没有表示什么,想来,这位老祖宗既回来了,他许是已放下了。” 折颜闻言,脸色顿时僵了一僵,待反应过来不由得怒斥道,“我方才同你说了这么多,原是在对牛弹琴,你说这话同你师父,是盼着他早日去了,你好独自快活么!”说罢一把将她拨开,举步便往屋子走。 未到门口,已听见里面一声重重的咳嗽,折颜心下一惊,只还未及反应,更不及拦阻,一只雪白的狐狸已嗖的一声自他脚边窜了进去。 她跑到榻前,却也不敢伸爪子,墨渊初见她的原身,一时不由愣了住,心中一涩,已引出了一连串的咳嗽,他一手掩着唇,一手支着琴案,握得指节都有些泛白。 可终究,仍是有血迹自那修长的手指间渗出,一滴,两滴,落在她短短的小爪子上。 她望着那刺眼的红,恍惚看见了东皇钟下那绝望的赤焰。 墨渊笑了,他抓过她的爪子来,用手一下下为她擦拭,他的手那样温暖,沾着他的血,他说,“别怕,已快好了。” 胸前突然被重重的一撞,他心中一悸,原是她已撞进了他怀里.....
第8章 身影又描摹他留不住他换得又一身的牵挂 自那后,她再不曾见过墨渊。 有些事合该被掩埋,方显得从容与放下。然而有时午夜梦回,依稀还是少时,窗外下了鹅毛大雪,十几个师兄弟围坐在一堂叙话,炉子上仍热着酒,她熟悉的那个身影于堂上坐着,淡淡的炉火,映得他的神色如玉温和。 她自梦中惊醒,每每有些迷茫,身侧景物依旧,隔绝了昆仑墟的暮雪炊烟,这才晓得,方才只是她的魂魄,暂时回到了万年前。 岁月更迭,时日淡淡却飞快。 一揽芳华中的桃树长势很好,今年早春,已结了第一树桃子。 夜华坐在庭中,握着她的手同她临帖,写完一篇,他拿起看过,免不得叹了口气,白家老幺见着了,便有些挂不住,咳了一咳,拍拍他的肩安慰道,“夜华,你若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便会晓得,一手字写的怎样,实已不大重要,我从前在昆仑墟学艺时,便悟出这个道理,左右考试时,挨着大师兄坐,且抄得快才是最要紧的……” 夜华笑着摇一摇头,敛眉看她,“你这般性子,却也能在他座下两万年不被逐出师门去,也实在不大容易。” 她愣一愣神,良久,喃喃道了一句,“我也觉着,委实不大容易……” 皓德君十三万四千零三十二年秋,翼族之乱又起,四海肃杀。 少绾的归来,恰似一颗火种,投进沉寂了数百年的翼族人心中,顷刻燃成了一片火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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