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 叶昕吩咐两个小侍进屋帮南羽白梳洗,自己则是站在门前的小院子里等待。 虽说原主从前把这处地方当作练武场,将很多院落都推平了,造了一个空间极大的练武台,周边武器成排摆放,一应俱全,但也留了唯一这么一个小院子用来休憩,小侍、厨夫、女官,一个府邸该有的人和所需的东西,这里都有。 柴房就在不远处,几个小侍搬了木桶进屋,另外的小侍又接连提着几桶热水进去。 叶昕还专门叫管家上市买来男子的衣物和饰品,匆匆送进屋。 这处死寂的府邸,从昨夜开始,久违地热闹起来,充满了人气。
第10章 叶昕の沉默(一) 等南羽白梳洗完毕,叶昕才进了屋。 南羽白换了一身月白长裙,在拖曳的长裙裙角及袖口以银丝勾勒簇拥盛放的月季,身形瘦削,清隽干净。他温驯地坐在桌旁,坐姿优雅,头上盘了一个精致好看的灵蛇髻,满头珠翠却不显繁重,反而显得贵气。 见叶昕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,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紧张神色,下一秒便从容起身,朝叶昕行礼,举止不似其他男子扭捏作态,看上去落落大方,“女君。” 桌上已经摆了膳食,只不过全是清淡的口味。 虽是清淡,仅粥这一样:瘦肉青菜粥、红薯小米粥、三红粥、山药小米粥、二米绿豆粥、鱼片粥、蘑菇滑鸡粥......却足有十几种。除此之外,还有清蒸鲫鱼、四喜丸子、灵芝饼、芝麻烧饼、蒸卷、三鲜菌菇炖汤......竟是满满当当摆了一桌。 叶昕应了声:“嗯。” 随着叶昕落座,南羽白也跟着坐下。 他坐的板正,面上佯装镇定,手却在桌下看不见的地方揪紧了自己的袖子,“我手脚慢,让女君久等。” 叶昕从长袖里探出修长的手指,拿起他面前的瓷碗跟调羹,替他盛了半碗汤,又重新放到他面前,“无妨。” 南羽白悄悄松了口气,跟她轻声道了声谢,便端起碗小口啜饮起来。暖意入腹,让他病得几近虚弱的身体感到一阵熨帖。 还未等他吞咽完,便又听见叶昕慢悠悠道:“等你,多久都无妨。” “咳、咳......”南羽白匆忙把碗放下,用帕子轻掩着嘴,咳得双颊通红。 这话颇显轻浮。 可她确实是在门外耐心等他梳洗,还给他提供衣裳和束发的簪饰,让他得以体面地见人,他竟无法斥责她。 南羽白不知道该说什么,他眼神躲闪,不敢直视叶昕,却又忍不住抬眼偷看。 只见叶昕夹了个蒸卷,三两口吃完,又迅速喝了碗汤,她朝身后的小侍一抬手,小侍立马递给她巾帕擦拭嘴巴。 举止利落,他敏锐地察觉到,叶昕不像个读书人,反倒像个家境富裕的女郎。 她的行为举止并不算斯文,反而有点豪爽,使唤下人似乎很顺手。 而且,她给他买的衣裙的布料质量很好,很贴合肌肤;这顿早饭看似低调却鱼肉菜样样有,味道也异常鲜美;她所住的这处府邸面积不小,小侍众多...... ——她到底是京中谁家女郎? 思及此,南羽白跟着叶昕同时放下拭嘴的巾帕。他佯装镇定,唤了一声:“女君。” 叶昕闻声望向他,尾音上扬,自然又亲昵:“嗯?” “女君救了我一命,我感激不尽。还未请教恩人名字?” 叶昕多少能猜到小东西的想法。他的小表情太多,心思实在好猜。 她决定下一剂猛药。 叶昕顿了顿,轻笑一声:“小公子不必如此试探我,有什么想知道的,直接问我便是。”说完,她嘴角的笑意稍敛起,本就清冷的五官更显疏离,“如果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,就当我从未救过你,等会吃完早饭,你若想离开,我绝不拦着。” 她说话的声音很慢,低沉悦耳,说出的话却诛心,南羽白的脸色一点点苍白下去,“就当作我好心没好报。谁让我昨晚偏要一时心软救人呢?” “不是、不是的!我没有这个意思!”南羽白并不傻,可叶昕故技重施,再次提起救命之恩,不由得让他想起方才自己也质疑过她并非正人君子的事。 ——救命之恩,乃是天大的恩情,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救命恩人生出警惕和隔阂之心? 而且此番情况,竟好像比早上还要糟糕。 女君看起来对他失望极了。 “女君,对不起,我......是我的错。”南羽白急得直接站起来,手足无措。他想说他只是想知道恩人名字,免得日后回忆起来不至于连她的名字都不知晓。可直觉告诉他,女君是个聪明人,他的小聪明好像在她面前无所遁形。 “你若有任何问题,可以直接问我。”叶昕见好就收,她此刻并不想放他走。她刻意引导,一字一顿道,“公子看上去便是个有文化有学识的大家公子,我相信,公子不会做出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”的事情来,对吗?” “......嗯。” 南羽白被说得耳根都羞红了,恨不得地上有个洞,好让自己钻进去。 他甚至想要道歉后马上离开这个让他出糗的地方。 ——可女君刚刚就说了,若是当她从未救过他,等会吃完饭离去,她绝不拦着。 他要是此时离开,女君不仅不理解,反而坐实了他的“小人之心”。 叶昕又替他盛了一碗鸡丝粥,语气缓和了些,“好了。别傻站着了,粥凉了就不好吃了。” 南羽白闻言如蒙大赦。他立刻坐下乖乖喝粥,连低垂的眉眼都透着股温顺。 叶昕看着他,唇角微扬,缓缓道:“我姓夜,单名一个昕。” “叶昕......” 叶是国姓! 南羽白忽的瞪大眼睛,嘴里含着一口粥,双颊鼓鼓,像只受惊的仓鼠似的,但他还是决定冷静下来,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,静静地看着她,等她解释。 他默默告诉自己,女君是个好人,他不该再质疑女君的。 南羽白的眼神太过真诚。 叶昕眸光微闪,“我姓夜,夜晚的夜。至于名字,和当今五皇女的名字一样。” 她想了想,又道:“进京赶考,家中贫寒,幸得五皇女赏识,成她入幕之宾。得知我无处栖身,她便借我这处落脚之地,下人全听我使唤。也供我好吃好喝。” 南羽白却越听越觉得恍惚。他觉得自己如同做梦一般。虽说这番解释足以打消他方才所有疑虑,但这个解释离谱得不行。 东凰朝五皇女叶昕,谁人不知谁人不晓,胸无点墨,空有一身蛮力,最爱的事就是喝酒打架上青楼。偏偏当今圣皇最宠她,即便犯错了也不罚她。满京城的人没有不厌恶她的,但更多的是害怕。 “夜女君,你有听过一些关于五皇女的传闻吗?”南羽白没忍住,小心翼翼地提示。 叶昕:“......” “初来乍到,并不知晓。” 南羽白赶紧提醒她,“五皇女不是什么好人,女君最好离她远点。” 叶昕罕见的沉默了一瞬。 她试图挣扎,“......我观她谈吐不凡,有爱才之心,出手大方,见我有几分才华,不忍见我流落街头,便将我招为幕客,供我吃住。此番恩德,我铭记于心。” 南羽白放下吃干净的碗,温暖的饱腹感让他对女君心生感激,他下定决心要拯救女君。 他看着叶昕,表情严肃又认真:“你被五皇女骗了!”
第11章 南羽白の沉默(二)…… 直到吃完早饭出了大门,叶昕的心情还是相当复杂。 她竟不知,自己在南羽白心里居然是这样混蛋的女人。 “江太府的小儿子江星元去如意斋买衣裳时,被路过的五皇女瞧见了,那时五皇女刚从青楼出来,喝得醉醺醺,瞧见江星元长得好看,张口便问他是不是新来的小倌、为何没在青楼里看见他,生生把人给气哭了。” “平安郡主赏湖游玩时偶遇另一条船上喝花酒的五皇女,被五皇女扛在肩上掳去花船陪酒,据说二人还有了肌肤之亲......后来平安郡主整整一年没出门,据说是没脸见人,自.杀.未.遂......” “还有京兆府牧之子、大都督之子、文林郎之子、校书郎之子......” 听南羽白讲完这桩桩件件,她合理怀疑,朝廷上下,所有官家的公子就没有一个她没祸害过的。 虽说她这形骸放浪的名声是叶晚鹰有意宣传的,故意抹黑她无才无德,坐不得太女之位,但原主属实不争气,见到男子就走不动道。 走不动道就走不动道吧,可原主又不懂情爱,脾气还不好,动不动就打打杀杀,没人敢跟她过分亲近,故而......迄今为止,她对男子做过最过分的事就是拉拉人家小手,亲亲对方小脸,或者搂一把小细腰,叫人给她斟个酒,以及数不清的浑话。 连床都没跟人上过。 玩了个寂寞。 叶昕无语凝咽。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,抬手一招,房顶便飞下来一个带刀女侍。 湘云跪在她面前;“殿下。” 叶昕看着这个自己从边疆带回来的贴身暗卫,“那个叫青萍的,如何了?” “死了。” 不出所料。 叶昕问道:“被那个侧室邱巧灵连夜打杀了?” 女侍:“是。” “南家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 女侍垂着脑袋想了想,“南家乱了。邱巧灵将青萍打杀后,连夜到白公子的院子里拿人,结果发现白公子不在庭院,急忙去告知南收帆。今天南收帆早早入了宫,将白公子失踪之事告知了太女。” “太女该急坏了。”叶昕轻轻转动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,她悠悠地道,“许静文来了吗?” 女侍道:“来了,就在府中,说是来给殿下送酒。周管事请她在正厅等候。” 该是给她递宫中的消息来了。 “回府。” 想起那群醉鬼朋友,醉了这么久,差不多要醒酒了。 她还需要这群人给她作证她哪都没去,老老实实在府中禁足呢。 * 南羽白吃完早饭,跟叶昕聊了一会五皇女的事,就听见她说有事要出门一趟,临出门前又面带笑意地请他在府中暂住一段时间养病。 南羽白怕耽搁她出门办事,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能点头应下。 可他总莫名觉得自己被套路了。 他甚至没来得及同意或不同意,只能目送她出门。 问题是母亲大人会不会发现他不在府中了,会不会报官,官府会不会把叶昕抓起来...... 南羽白甚至没意识到,他没考虑到自己夜不归家有损男子清誉的问题,反倒担忧起叶昕的安危了。 正当他为此发愁时,耳畔响起小侍的声音,“公子,大夫来给您复诊了,正在门外等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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