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一下狠劲的颠簸。 柳安予仰着颈,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打湿衣襟,她抓着马鬃,双眸失焦。 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,她泄了劲伏在马背上,被他抵着。她还未缓过神,却发现顾淮精神头又昂扬了起来,看着她又哭了。 “你哭个什么劲儿?唔......啊......”她秀眉一拧,瞪着他,脸颊酡红未消,偏撑不起身子。 给顾淮看爽了,他抽泣了一声,醉了酒的眸湿漉漉的,“你夹太紧了。” “滚!!!” 柳安予耳根发烫,恨不得杀了他。 他温热的指尖插.进她的发间,将她额前湿透的发丝拢到耳后,月光圣洁地洒在她的脸上,将袍下的浪荡照得分明。 怕着柳安予着凉,顾淮单手勒马,将人转过来纳进袍里。她像个八爪鱼缠在他身上,底下五指相扣,还连在一起。 柳安予听着他的心跳,垂眸休息,“你就为这事儿叫我出来?” 顾淮不敢乱动,怕一不小心又失了分寸,强迫自己分了心回她话,拽着缰绳慢悠悠地走着。 “我本不是这样想的。”他脸上一热,“只是你一靠在我怀里,我便什么都忘了。” 柳安予气笑了,仰头看他,“怪我?” 顾淮连忙摇头,跟拨浪鼓似的,眸子定了定看向她,“......你,别厌弃我。” 柳安予哼了一声,将脸埋进他的胸膛,语气闷闷的,“说不准。” “我怀里,你掏一下。”顾淮垂眸,心跳渐渐缓了下去。 她眨着琥珀般的眼睛,冰凉的手蹭进他的衣襟,顺手捏了把他柔软的胸.肌,突然摸到了一张纸。 柳安予将纸抽出,因着方才的举措,本折的四四方方的纸皱的像柳安予的衣袍。她靠在他身上,借着月色缓缓将纸展平。 偏冷的月光静静照着纸上熟悉的字迹,原本潋滟温柔的眸被照得瞬冷。 “......和离书?” 顾淮低头啜吻她的泪痕,声音艰涩,“过了今夜,我便不再纠缠你了。” “走罢,你走罢。”他的哭腔难掩,本是为了吻去她脸颊上的泪,他却哭得凶,泪水蹭在她脸上,将她整个人浇湿。 他的泪混在夜间的冷风中,像极细的利刃,刮剜着她的心。 她倒是没有再哭,安静地将和离书折好,放进贴身的荷包。 “好。” 两团滚热的身躯在冷风中相拥,柳安予咬着唇,将脸贴紧他的心脏。在顾淮看不见的地方,她无声地落着泪。 “再深一点。”柳安予急促地呼吸着,眸底一片冰冷,“嗯啊......再,再深一点。”她捧着他的脸,冰冰凉凉的手指贴着他的下颌,好像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。 她侧头闭眼索吻,在寂静的夜中,在自己心里—— 下了一场狂风暴雨。 夜驰过后,冬至极寒。 顾淮的长靴踩在厚厚的雪层上,吱嘎作响,宛若碎玉。 左相成功抵达蛮夷,叛军首领愿赴京城,皇帝在宫中设宴款待。 大臣们落座,美人虽在中央舞得正欢,却无人观看,紧张地等待着这位神秘的蛮夷叛军首领。 来人穿着粗麻布衣,腰间一圈狼牙坠着,披着薄甲,式样叫人十分熟悉,似是用永昌将领的甲胄改做的。 他戴着一个漆黑的面具,只露出一双精明的眼,像黑暗中狡黠的豹。 “久等,久等。”他朗声大笑,大跨步迈进殿门,身后跟着一个较他高了半头的侍从,相貌平平,脸上横贯着一道长疤,看着十分嚇人。 皇帝一下来了精神,支起自己瘦得不成样子的身躯,宛如一副挂着龙袍的骨架,腮肉凹陷,眸却亮了亮,“不久不久。”他挥挥手,叫舞女先下去。 “来人,赐座。”他声音威严,旁边萧宁连忙躬身下去,在次席的位置叫人摆上几案。 珍馐摆满,琼浆玉液在樽中摇晃,那贼首看起来心情不错,大马金刀地叉开腿坐下,丝毫不敬皇帝。 皇帝额上青筋暴起,却不好发作,将阴鸷的情绪掩在眼底,和蔼地笑着端起酒樽。 “小友远道而来,舟车劳顿,今日,就好好放松放松。” 顾淮带着殿前司的人,不动声色地将殿外团团围住。 殿内还是一片祥和,贼首慢条斯理地举起酒樽。 “小友这般......该怎么喝?”皇帝抬眉。 “哦对对,戴久了,竟忘了。”贼首一副恍然的模样,单手解开了面具,一张刺满青黑的刺青的脸映入皇帝眼帘。 那张脸中,透露出一丝熟悉。皇帝不由得眯起眼细看,直到这张脸在他脑中渐渐清晰,他慌得将酒樽扔掉,倒吸一口冷气。 “李,李玮!”朝臣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,指着贼首的脸大叫。 李玮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嘴角,他再次端起酒樽,朝向皇帝,眼底阴鸷,“父皇,怎么,现在连酒樽都拿不稳了呢?” 皇帝喉结滚动,压下心中的慌乱,萧宁连忙又给他斟了一杯酒。 “你,你说说你,想回京就跟父皇好好说嘛。”皇帝堆起虚伪的笑,额上沁出冷汗,“起兵叛乱,闹得民不聊生,这如何是好?” “跟你说你就能让我回来了?”李玮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,指着他的鼻子怒目而视,“你在我脸上刺字、将我放逐的时候,可还念着你我的父子情份?!” 他的眼神淬毒了一般,身形已较先前瘦了一半,也难怪皇帝瞧了半天才看出来。 “七皇弟!”李琰此时起身截过话头,站在他对面勾了勾唇角,仿若和他兄弟情深一般,“七皇弟这是哪里的话?皇弟犯了错,自然是要受到处罚,父皇罚你,父皇也于心不忍的。” “对,对。”皇帝忙不迭地点头,不动声色地擦了擦额上的冷汗,“这不是,叫你回来了吗?” “叫我回来?”李玮冷笑一声,眸子从皇帝的脸扫到李琰的脸上,“是邀我回来一叙,还是瓮中捉鳖,要将我缉拿归案?” 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外面多少人带着刀等着进来将我扎成筛子——”他将酒樽摔在地上,突然癫狂畅快地大笑,皇帝气极,冷眸起身大喝一声,“来人——” 李琰冷笑着看向两人,突然,暗道一声不好。 “来人,来人——”皇帝愤怒地叫了好几声,却倏然发现无人回应,诧异地转眸看向殿门口。 “砰”地一声。 一个小兵的尸体撞开殿门,鲜血溅了一地,朝臣哗然后退。 李琰压着眸,大笑着从袖中抽出匕首,银光一闪,直直扎向皇帝。 萧宁早不知跑去哪里了,李琰身手一般,谨慎地观察着李玮的动向,连忙后退。 最好直接杀了这老头。他狠毒的目光刺在仓皇逃窜的皇帝身上,一边后退,一边寻着援军的身影。 到时,李玮杀了皇帝,他则带兵来杀李玮,一个“除反贼”的名头挂在前面,他不就能顺理成章地继位了吗? 李琰阴恻恻地勾起唇角,拔腿就跑。 “护驾!护驾!”不知是谁在喊。 “元时,元时!我是你父皇啊,我是你父皇啊——”皇帝慌不择路,龙袍被李玮的匕首划破一个大窟窿,冰冷的刃贴着皇帝的骨头,死亡的恐惧环上皇帝的脖颈,将他勒得喘不气。 李玮笑得可怖,“桀桀桀,狗屁父皇——劳资现在就要你的命——” “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皇帝手脚并用,一边大喊一边狼狈地往下爬。 李玮冷笑着将匕首高举,对准皇帝的脖颈狠扎下去。 突然,一把冷剑破空而出。 第64章 64 叛乱 “去死吧——”李玮恶狠狠地刺向皇帝, 锋利的剑尖划破皇帝的脖颈,渗出血珠。 窒息的死亡气息如藤蔓将他死死缠住,皇帝忍不住吞咽, 心慌得不行。 刀剑碰撞的铮鸣声骤然响起, 李玮手上一痛, 长剑直直扎向他的手腕。 “啊啊啊啊啊啊啊——”李玮痛得连忙跪地,面目狰狞地捏住流血的手。 只见顾淮身披薄甲, 随手将沾血的头颅扔到地上,脸颊溅着血,目光如剑,稳步朝着李玮走, 宛若地狱罗刹。 此时皇帝已经无暇顾及为何顾淮会有如此高的武功,涕泪横流地爬向他, “成玉!成玉!救朕——” 顾淮的舌尖勾起唇边的血, 唇瓣殷红,邪气地笑了笑。 李玮的目光仿佛要将他扎穿,忍痛拿起手边的长剑刺过去,顾淮偏头一躲, 利刃划在甲胄上留下一道白痕,刺耳的金属割划音震得他耳朵发痒。 顾淮出手凌厉,当胸给他来了个肘击, 一个猛地回旋, 战袍在空中划出恣意的弧度, 右手成拳,直直砸向李玮的脸。 “操!”牙齿打落混着血充斥着口腔, 李玮一瞬失神,猛地吐出一口腥红。 他连连后退, 阴鸷的眸戳向顾淮,“你什么时候会的武?!”他握紧手中的剑,横劈向顾淮的脖颈,招招狠厉。 “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。”顾淮的脚掌猛地一踏,压身躲过,“殿下,躲着点,别死得太快。”话音未落,他冷笑着起身毫不留情地踹在他胸前,腿风凌厉。 剑刃卷成剑花,擦着顾淮的身子劈开空气,因着惯性,李玮一个踉跄向前扑,狠劲的一脚踹在他的胸口,直直将他踹飞,砸塌几案。 满盘珍馐扣在李玮身上,油腻的荤腥混在一起,却盖不住他口中吐出的血腥气。酒壶倾倒,汩汩从壶口淌出,将李玮腰间的狼牙饰品沾湿。 李玮瞳孔涣散,五脏六腑似被搅打成碎片。 “报——叛军已悉数羁押——”殿外来人禀报。 所有人劫后余生般瘫软在地。 顾淮慢条斯理地捡起剑,在李玮的心脏处比划,剑尖所到之地,李玮一阵战栗。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看他,四肢却无力,唇瓣嚅嗫求饶,“......求,求你......” 噗嗤一声,长剑刺穿他的心脏,将他的未尽之言堵在他的喉口。 众臣间爆发出一声惊呼。 顾淮却置若罔闻,躬身将剑拔出,缓缓将剑转横过来,猛地再次插入李玮的心脏。鲜血如泉从伤处一股一股涌出,星星点点溅在顾淮身上、脸上。 银甲被殿中的烛火照得不真切,顾淮轻描淡写地擦去脸颊滚热的血,起身看向众人。 他没有说话,眸子透出一丝危险,冷冷地扫过众人。 顾淮往阶下走。 他走一步,皇帝颤着退一步,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浴火罗刹。 顾淮丢了剑,深邃的眼眸中仿若暗藏了一个剧毒的蝎子,正摇摆毒勾,时刻准备着刺穿眼前人的喉咙。 “皇上,您在怕什么?”顾淮慢悠悠地走到他跟前,微眯着眼,“臣已将叛军悉数俘虏。”
言情小说 www[.]bgnovel[.]cc 言情书网
我期待烟花漫天,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
自愿捐助网站
网站无广告收入,非盈利,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!
怕迷路,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!
点击前往捐助页面>>
59 首页 上一页 55 下一页 尾页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