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呆子。”棠又又嘟囔了声,游荡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撞上个能说话的,却是个老古板,一点都不好玩。 她转身要飘走。 程澍礼登时急了:“等等!” 飘到窗边的棠又又回头怒吼:“干嘛!” 程澍礼站起来,满眼都是殷切:“你还没告诉我,阳气是某种自然界的未知能量吗?” 棠又又定在半空,差点被他气笑。 紧接着,程澍礼又问:“你现在又是什么形态?气体?还是我们人类没有发现的形态?” 他喋喋不休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,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,彻底将棠又又的耐心耗罄,她理也不理地转过身去。 情急之下,程澍礼大步向前,遵循本能一把拽住棠又又的胳膊,窗外一声炸雷,轰如万钧震破苍穹—— 棠又又凝在半空,转头低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。 那一刹,程澍礼同样心脏狂跳,只是他还未曾真正察觉,唯余风雨,山川大乱。 窗外雨势瓢泼,狂风在山谷间咆哮肆.虐,房子里,一人一鬼无言相望,仿佛被命运的巨手同时按进一个无形的玻璃罩中,时间在这一刻静止,空间变得既陌生又充满未知。 程澍礼急切地问:“你要去哪里?” 此话一出,棠又又回过神来,她甩手破口大骂:“你有病吧!拿我写论文呢!” 程澍礼想要解释,可才张开嘴,只见棠又又手掌一挥,一捧凉水迎面泼进他的眼睛口鼻,水从他的头顶淌下,流过他的眉梢、鼻梁,眼前世界变得模糊不清。 等再睁开眼,屋内只剩程澍礼一人。 他站在原地,仔细回忆棠又又说过的话,将细枝末节都清晰地刻在心底。 可无论如何复盘,程澍礼心里始终悬着一丝怀疑,因为这打破了他三十年来的认知,而桌上留着指印的蛋糕,在不断提醒他这一切的真实性,告诉他这不是梦。 不知隔了多久,外头风声息止。 他推开房门,雨已经停了,远处奇山兀立,峰峦起伏,天边悬着一轮圆月,水洗过的澄澈明亮,月辉洒在山坡,山野草木里的鸟兽虫鸣嘈杂而微弱。 这场雨来得快,走得也快,好似刚才那个贸然闯入的女鬼。 来到有仙寨的第一天,程澍礼打破了十一点必须上床睡觉的规矩,一夜未眠。 他从网上下载了初高中乃至大学的所有物理教材,搜寻了近十年国内外的高精尖论文。 现代物理学大厦已经建立得 十分牢固,程澍礼找不到一丝缝隙,更不知道棠又又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。 他苦思冥想没有结果,心底想着等再见到棠又又,一定要找她问个清楚。 但接下来半个月,棠又又都没再出现。 第03章 第三场雨 上班的第一天,程澍礼就见识到了五子顶气象站的艰难。 站里目前在职员工仅有五人,而除了老站长金广睿,待得时间最久的竟然是食堂做饭的蔡叔,至于剩下的两男一女,老金形容是拆了东篱补西壁——穷凑合。 男生叫卓客,之前在农业局工作,两年前就被调过来这边负责农情调查,女生梁晶晶的情况则跟程澍礼很像,过来研究异象的,不过她是被从市自然资源局调过来,据她自己说,是因为得罪了领导才被下放到棋山的。 而阿尧呢,去年才大学毕业,尚未有太多经验,所以老金特意让他当程澍礼的助理,为的就是让他能多学东西。 老金还说,之前也招过几个研究员,但都因为嫌弃气象站建在山上,每天要爬上爬下的吃不消,没多久辞职了。 可能这理由已经跟人说过太多遍,又或者别的什么,老金说话的时候很不自在,目光微微躲闪,以至于程澍礼看他时忍不住带了一丝怀疑。 接着,老金话锋一转,他忐忑地摸着自己的膝盖:“程教授,真是麻烦你了啊。” 程澍礼说:“应该的。” 刚一说完,老金骤然一声怒吼:“梁闪闪,你又早退!” 程澍礼闻言转头,不远处的梁晶晶收起猫腰鬼祟的冲锋姿态——如果忽略她偷感很重的表情——直挺挺地站起来,翻了个大白眼:“梁闪闪早退关我梁晶晶什么事!” 老金恨铁不成钢地把她拽回去,小声嘀咕:“知道你嫌食堂饭菜不好吃,但一周五天班你往外跑四天,让蔡叔脸往哪放!” 梁闪闪强着个圆圆脸:“那我在的那天您在哪呢?” “......”老金一时语塞,对程澍礼尴尬地笑了下,随即说:“程教授我还有点事,您先自己转转,有问题叫阿尧啊。” 等两人走后,程澍礼站在空地上打量周围的环境,一片静默后,身后气象站里传来卓客的暴喝:“梁晶晶!你把羊肉粉给我放下!” 梁晶晶呼哧呼哧嗦粉:“老金给我的,你找老金去。” “老金头!”蔡叔拎着大锅勺从厨房里冲出来,旋即像阵风一样刮进屋里: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偷偷去老乡家烫火锅!” 阿尧补刀:“酸汤的!” 程澍礼:“......” 一晃半个月的时间,程澍礼基本适应了五子顶气象站的工作,也终于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下,拨出去一个电话。 可那头的人明显不想接他的电话,声音里满是幽怨:“放。” 程澍礼口吻不温不火:“雨天综合症会不会引起幻觉之类的精神问题?” “比如?” “看见鬼。”程澍礼认真道,接着他又补充:“和鬼说话。” 景祎历经长途飞行又写会议材料,累得要死终于才睡下不到二十分钟,被一个电话吵起来已经处在爆发边缘,听到的却是这么有病的问题,她觉得自己离猝死不远了。 她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:“您知道现在几点吗?” 因为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,程澍礼每天都会提前一小时到达工位,所以他看都没看地说:“北京时间八点。” 景祎脾气快压不住了:“我说的是意大利时间。” “你什么时候去的意大利?” “您但凡尊眼受累一下,看看我发的微博就知道。”景祎热爱生活也喜欢记录生活,会将去过的每个城市都标记在网络上,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。 程澍礼被噎了下,没有说话,紧接着景祎又冷飕飕地说:“哦对我忘了,您老的像是古庙古树上古老的快死了的蜘蛛,上不了网的。” 她在嘲讽他,嘲讽他不开通微博也不注册短视频,嘲讽他生在科技时代却只爱看书喝茶做研究,除此之外生活寡淡的像个和尚。 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工作,他大概率也不会用微信。 “你就说会不会?”程澍礼看见从外面进来的卓客,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。 景祎:“不会。” “好的。”得到答案后,程澍礼真诚问道:“你突然跑去国外是为了躲李多聿?” 电话那头传来水杯的摔裂声。 “程澍礼我去你——” 心满意足的程澍礼果断挂掉电话,也挂掉来自大洋彼岸的破口大骂。 羊肉粉十级爱好者卓客正坐工位上稀里呼噜地嗦粉,听见他电话打完,赶忙说:“程教授,你等我吃完咱就出发。” 程澍礼:“不着急。” 按规划,今天卓客要带他到各个试验田实地考察。 试验田在烂木等山脉第二高峰松里峰的一处斜坡,从棋山抄近路过去,一路草木葱郁,林间日光洋洋洒洒。 到达中药种植基地,负责人简单介绍了这块川乌种植的情况,程澍礼一边听,一边仔细查看土壤墒情监测仪,各项数据都显示正常,如无意外,这片试验田将迎来大丰收,明年可以流转土地扩大栽种面积。 然而负责人没有想像中的喜悦,而是不停追问程澍礼:“这两天会不会下雨?”川乌要过几天才能收割,如果下雨,很容易发霉变质。 程澍礼看完所有监测仪才回答:“从目前的数据看,不会。” “确定吗?” “气象学没有百分百的确定,但大概率是晴天。” 才刚说完,背后的风杯呼呼作响,紧接着,几人被一阵刺骨的寒潮所包围。 黔西南州地处亚热带季风区,全年气温波动振幅较小,虽然各县市存在差异,但烂木等四季分明,气候温和,夏季也不是滇黔准静止锋的活跃季节,按道理说,现在不该是降温的时候。 卓客被这寒意冻得打个哆嗦,他嘀咕:“靠,又来了。” “什么又来了?”程澍礼侧头问。 “天气啊。”卓客笑了下,“你看太阳这么大,温度说降就降,解释不清就只能报异常呗。” 程澍礼问阿尧:“以前也有类似现象?”五子顶给他的资料里没有寒潮的记录。 “有,但是它们都太快了,而且是区域性的,能记下来的不多。” 阿尧嘴上说着,手里的笔没停下来过,他赶紧将今天的现象都记下来,但仍旧和往常一样,监测仪上的数据没有任何异常。 如阿尧所说,寒潮很快过去,四周的温度再次变得燥热。 看着毫无反应的监测仪,程澍礼对负责人说:“能不能把这块试验田近两月所有监测仪的数据给我一份。” 负责人说:“可以,待会儿我汇总下。” 然后程澍礼又让阿尧回去后,将这附近现有的气象记录全部找出来,他要对照着监测数据一一核实。 看他如此紧张的安排,负责人再次确认:“真的不会下雨吗?” “不会的。”卓客拍拍手上的泥土,然后扬手一指对面山头圆圆的高积云,“放心吧,天晴着呢。” 程澍礼默不作声,他看向远方,青山连绵不绝,衬着大片透亮的云天。 看完这处,卓客跟程澍礼赶着去水稻试验田,阿尧回气象站整理数据。三人在棋山的半山腰处分开,阿尧往上,程澍礼两人往下。 越往山下走,芦笙大鼓的声音越敞亮,绕过一处弯,视野逐渐变得开阔,随之映入眼帘的,是几十张沿着石阶旁空地摆放的长桌,桌上摆满了腌鱼腌肉和特色食物,穿着黑底绣花民族服饰的客人们坐在树下推杯换盏,旁边林子里有人载歌载舞。 来这一个月,程澍礼几乎早出晚归,跟晨星夕月相伴,除了五子顶气象站的同事,他还是头一次在有仙寨里看见这么多人。 一路下来,卓客脸上的笑就没停过,一直在跟相熟的村民打招呼,他跟程澍礼解释:“寨里的姚寨老今天嫁女儿,设的长桌宴。” 程澍礼边听,边礼貌地回绝了旁边男人递过来的一杯米酒。除去家中长辈寿辰,他滴酒不沾。 劝酒的男人不依不饶,吱吱呀呀说了一堆程澍礼听不懂的话,固执地将酒杯往他怀里送。卓客过来解围,他不知道跟男人说了几句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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