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相术与所有星相占卜、风水堪舆、相学算命溯源同宗,都是源自易学,几千年来,究竟谁是主体谁是分支,何时形成体系又何时建立门派,早已没了定论。若是以流行程度来说,三相术几乎可以被定义为失传了。 一些事物之所以流行,只是因为它们简单。 三相术过于复杂的学问,往往需要几代人不间断的学习积累,方才能窥得门径。 直到四百年前,三相术的概念才从诸多数术中独立成术,有了其特有的推演方式和手段,通过这些方式手段,往往都能对某一事物造成足够明显的实质改变,而非是含糊其辞的预言或者模棱两可的启示。 操作三相术的术士们,逐渐有了专门的称谓,便是咒相师。 祈言干预是为“咒”,观察纳归是为“相”。 咒相师能做的,不仅是推演事物发生的概率,必要时也会主动干预这些概率。 在前往西湾街马关胜民宿的路上,凌宗夏简单的向黄日辉介绍了三相术的来历。只不过黄日辉身心俱疲,这会儿也不确定理解了多少,只是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,本能的选择暂时听从凌宗夏的指示。这“听从”不一定是“信任”,更像是临时的精神寄托。 马关胜的民宿坐落在一众现代建筑的包围之下,闹中取静,由早年间殖民地时代传承下来的老洋房改造而成。再加上比邻西湾湖,地段上绝对上乘。 凌宗夏看得出来,当初老洋房落成时,在风水上是经过精心设计。可惜时代更迭,周围环境不断变化,现在不仅失了福祉,多少还带有一点不吉。不过这不吉带来的影响,三十年内不会造成大灾大难,置不置辟邪破解之物都无妨。 民宿统共三层,一楼有小花园和酒吧。工作人员只有一个小姑娘,染着一头蓝发,戴着超大圆框的近视眼镜,是一种既能时尚又能文静的风格。 马关胜安排好黄日辉父子的入住,也给凌宗夏准备了一个单人房间。 “现在是旅游旺季,客房有点匀不过来,小凌哥的单间没有独卫,多多担待。”他在把房间钥匙交给凌宗夏时,略显抱歉的说道。 “没关系。”凌宗夏说道“对了马哥,可以把你的车借给我吗?我下午想去几个地方。” “行啊,没问题,我陪你去。” “这次,我必须一个人去。” “行,好的。” 马关胜毫不迟疑,掏出了车钥匙交给了凌宗夏。 凌宗夏再次回到民宿时,已经是晚上了。民宿一楼的酒吧十分热闹,客人们形形色色,有人弹吉他,有人打桌球,还有人在玩剧本杀。 紧靠小花园的窗前,有几间位置不错的卡座,不过这里似乎一直都被常客包揽着。这些常客穿着颇有异域风格的服饰,各自主理着塔罗牌、水晶球之类占卜生意,吸引了不少年轻的男生女生聚在此处。 马关胜正陪着几位熟客喝酒,见到凌宗夏进来后,连忙告辞了熟客,迎了上来。 “青天间?”凌宗夏这时才注意到,原来一楼的酒吧还有一个单独的招牌,是用粉笔写在黑板上的。 “对啊,这民宿也是我老爸的产业,他去世后,我都全接了下来。”马关胜些许微醺,显露出一副江湖老大哥的样子,向角落卡座指了指,“喏,都是我爸的常客。他们也都有‘河洛’,不过不清楚具体是哪个level的。” 河洛是每一个咒相师都会在手机上安装的app,取“河图”、“洛书”之名。它同时也是一个公开的app,任何人都能下载安装。只不过在app内部有许多模块,是需要进行层层验证才能解锁使用。验证方式各有不同,对应解锁模块的等级也不同。 能够注册河洛app的,最起码是易学爱好者,而注册之后解锁第一个新模块,至少也得对在物理、化学、历史、地理等基础学科里有一门精通。只有这样,才能让app收集足够专业的信息数据。 咒相师们会在高等级模块内进行三相现象的研究和交流,也会观察低等级模块的内容,以掌握多元渠道下的多元讯息。不仅如此,app还为咒相师提供了数据运算的功能,协助咒相师进行快速的推演。 白天里,凌宗夏一直操作手机,就是在使用河洛app的数据运算功能。 “令尊,应该是易学界老前辈了。”凌宗夏说道。 “小凌哥,又是算出来的?” “青天间,谐音,钦天监。是明朝时相师们的最高机构。” “哈?原来是这么回事?枉我还以为我爸是个小清新文化人呢。” 第四章,自然概率和人为概率(2) 凌宗夏归还了车钥匙。马关胜带他到了小花园里露天的一张小桌子处落了座,又往室内吧台比划了一下手势,示意那位蓝头发的女孩再送半打啤酒过来。 “黄先生呢?”凌宗夏先开口询问了道。 “下午刚吃了点东西,现在陪着孩子在房间里休息。” “他的那位同事呢?” “陪了一下午,刚走。” 蓝发女孩送来啤酒,在不用启瓶器的情况,娴熟的用两支啤酒的瓶口互相撬开了啤酒。 “请给我一杯苏打水,谢谢。”凌宗夏婉拒了啤酒。 “好嘞,稍等。不过这个天气喝啤酒很爽哎!”蓝发女孩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。 “有工作要做,就不喝了。” 蓝发女孩淘气地朝凌宗夏挑了挑眉毛,没有相劝,回到室内后很快又送来苏打水。 “波波波,别看她年纪小,她可在这里干了快十年了,元老呢。这几年要不是有她在,这民宿估计早让我干倒闭了。”马关胜把两瓶已经打开的啤酒拿到自己面前,三五口便喝光了一整瓶。 “她的名字叫波波波?”凌宗夏有所诧异。 “对啊,不过这肯定不是真名了。”马关胜打了一个嗝儿,“小凌哥下午去哪里了?” “我找到那孩子昨天晚上又见到血月的原因了。”凌宗夏说道。 “那,是什么原因呢?”马关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,感觉酒都醒了一半。 “从他家到昨天住院的医院,正好是一个九十度的直角路线,全程大约三公里。直角拐角位置,有一个市政施工工地,昨天晚上,有工人误打开了塔吊上的大射灯。从病房窗口角度望去,正好是大射灯的灯光传播途径与月亮交汇,大射灯的光被乌云改变了色温,所以让月亮看上去像红色的。” “这种也算数吗?” “算。就算咒相师实施干预,通常也会采取人工手段来伪造自然现象,当然,比起真正自然现象,它的影响量值相对会小很多。” “这咋就这么巧了? 凌宗夏拿起苏打水,缓缓喝了一口,脸色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。 “这就是我最担心的地方。”他的平静,反而让这句话显得暗流涌动。 马关胜摸了一下嘴角啤酒沫,翘首以盼等着凌宗夏接下来的话。 “马哥,你应该知道咒相师是如何划分概率等级的吧?”凌宗夏问道。 正如同在庙宇里抽签,签面会有下下签、中下签、上上签一样,所有事件发生的概率,在咒相师的世界里同样有一个量值的划分。通常来说,事件发生概率到达百分之十五时,会被定义为“准”,比如恶相概率超过百分之十五,会称之为“准恶”亦或直接称为“恶”,是“相性”受到明显影响的起准点;而超过百分之二十八时,称之为“大恶”,超过百分之三十六时,称之为“极恶”。 一旦事件发生概率超过百分之五十,则会被冠以“终”字。此一等级不单意味着“终极”,更是代表着“终将要发生”的意思。 至于超过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概率,几百年来,并无先人拟出统一的等级称谓,因为古往今来,发生这一概率的事件,十分罕见。 三相术概率学的哲学观——“一件必然要发生的事件,只要尚未发生,其概率就不该超过百分之五十”。若用语文逻辑来判断,这句话本该是一句说不通的病句,什么叫“必然要发生”,什么又叫“还没有发生”? 它的玄奥,正是在于时间、空间以及身为独立个体人类自身的变数。 “我从‘河洛’上大概读过这方面的帖子,按照三相概率的等级,黄家俊这两天发生的事,应该属于‘终恶相’了吧。”马关胜想了想后,回答了道,显然,他还没有意识到凌宗夏问话的关键所在。 “我和我父亲,还有我祖母、外祖母,加起来三代人,一共只经历过七次‘终’相的发生,其中有六次是咒相师为了干预某个事件,特意精心设计出来的。只有一次,是万千微量碰巧堆积在一起,形成的自然发生事件。”凌宗夏抛出了他的谜底。 马关胜怔了一下,刚想再打开一瓶瓶酒,这会儿又把瓶酒默默的放了下来。他吞咽了一口口水,顿时明白了眼下事件的严重性。 “小凌哥,老黄的事,难道是有人暗中设计?”他甚至感到有些后怕,要是这件事的背后真是人为的阴谋,那这阴谋肯定非常可怕。 他虽然刚接触咒相师的圈子不久,但在入门后所知悉的第一件要理,那就是动用咒相师人为的减低概率,相对来说是一件简单的事,相反,若是要人为的增加概率,则是需要付出极大代价,这代价不单单是人力物力财力,更是会波及到许多无辜人的命运。 “我说不准,只是以我经验来看,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事件,单靠自然力量几乎很难实现。一种是概率极低的事件,最终还是发生了,一种是事件发生概率超过了百分之十五。好比说发生在黄家俊这孩子身上的事件,如果只是单纯的自然事件,在有限的时间空间之下要凑成这么多巧合的条件,其成功率只比中彩票头奖高一点点。”凌宗夏说道。 他暂时没有告诉马关胜,在此次事件里,真正让自己感到不安的,正是那个工地塔吊的大射灯。倒还不是因为那座塔吊的大射灯,造成了黄家俊当晚在医院特定楼层第二次看到血月。 真正可怕的,是塔吊所在的特定位置,正处于医院与黄家俊家的直角交汇处。那个角度里的大射灯,也能照到黄家俊的家。 换言之,哪怕当晚黄家俊没去医院,而是选择继续留在家里,在其十二楼家里的阳台与卧室窗口处,同样能看到“血月现象”。 要说这只是巧合,显然难有说服力。 “那,那现在怎么办?”马关胜坐直了身子。 “马哥,我其实有一个问题,想要问你。”凌宗夏抬眼,直直地盯着马关胜,他的脸上还是老样子,情绪稳定,面容不动,但眼神却显出了一种冷酷的锐利,仿佛是在进行审问。 “你说。” “我很好奇,为什么这次事件,你第一时间不是联系南澳本地的咒相师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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