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也乱糟糟一片,一切都乱了套,宫人们都不着急干活了,大多跟相熟的人聚在一起聊天。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宫里找了一圈,没见到李春昼和李折旋的影子,倒是遇上了琳琅和颖蕾。 她们两个还穿着浅色宫装,但是手里居然拿着枪,大概是道具,正挨个找上次轮回里欺负过她们的人报仇。 在绝对的火力压制面前,一切地位和规矩都成了笑话。 听明香说完他们过来的目的以后,琳琅主动提议带两个人去见顾首辅。 在齐乐远印象里,顾首辅可是跟简候一伙的,所以对琳琅的提议将信将疑。 顾首辅正跟皇上待在一起,现在外面的宫人精神状态都有些微妙,顾辰新不敢让梁永源离开自己视线范围,故而在家中醒过来,并且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后,就立马带着府里的死士进宫保护皇上了。 顾首辅和皇上听齐乐远说完他的目的和考虑,梁永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,站起来说:“朕可以让所有人一起来找春娘,绝不会让她被其他人先找到的!我现在已经有权力了,跟以前不一样了……” 他急切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顾首辅目不斜视地拉着坐下了,顾辰新沉吟片刻,无奈地说:“陛下,您先不要心急,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春娘现在应该已经不在咱们这个时代了。” “那春娘在哪里?”梁永源耷拉着眉眼,怔怔地问。 顾首辅抿了抿唇,“四十年前,简候和李折旋应该也一起回到四十年前了……陛下,您还记得那两只猫吗?” 齐乐远听得糊里糊涂,“什么意思?简候和李折旋变成猫了?” 顾首辅安抚般拍了拍皇上的肩膀,眉眼柔和地说:“春娘当时没有跟陛下相认,不是因为讨厌陛下,也不是因为忘记了陛下,是因为她当时还不认识陛下……” “真的吗?”梁永源抿了抿嘴,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,说不清究竟是难过还是欣喜。 明香和齐乐远人却傻了,春娘回到四十年前了,那他们又该去哪里找她? 顾首辅似乎是看出他们心中的疑虑,又转过头主动说道:“诸位不必担心,我记得春娘是大梁六百一十四年的时候消失的,说明她肯定还要回来,我们现在能做到就是静观其变。” 琳琅点点头,赞同了顾首辅的说法,她说:“还有现在这摊乱摊子也必须处理一下,到处都乱套了。” 颖蕾不动声色地把手中的枪往身后藏了藏。 顾首辅身上带着一股能够安抚人心的沉稳,条理清晰地说:“对,除了我们,突厥人应该也有了前面十年的记忆,我马上拟书让宓老将军收编军队,防止他们偷袭西北边境。” 梁永源则盯着地上会说话的齐乐远看起来,明香担心梁永源下一秒就要把齐乐远留在宫里陪他玩,于是强忍着对尖嘴动物的恐惧,紧张地把齐乐远往怀里抱了抱。 琳琅对军事方面的事很感兴趣,于是主动提议要给顾首辅帮忙,另外还拜托顾首辅帮忙调出所有古籍,方便他们查找这个世界上时兽留下的痕迹。 齐乐远和明香在宫里待了一会儿,发现这里没有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的地方,便主动跟几人告辞了。 回到平康坊以后,没等走进春华楼,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大门口看热闹。 差不多一整天过去,该消化的事实都已经消化得差不多了,既然已经知道轮回的存在,谁还有心思去工作干活?那些平日就没有正事的闲汉酒醉饭饱以后便开始饱暖思□□,聚众围在平日不敢靠近的春华楼前面,想要凭蛮力冲进去喝酒享乐。 李三春毕竟是老江湖了,对这些地痞流氓的套路心知肚明,带着楼里的龟公堵在门前,不放人进去。 既然一个月之后一切又要重来,那么这一个月里积累的金钱和财富也就根本留不住了,还有什么接客的必要? 关起门来舒舒服服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得了。 但是有心嫖妓的男人们不愿意,两拨人吵着吵着竟然厮打起来,春华楼的龟公毕竟是经过训练的,此时此刻拿着棍子堵在门前,没有出头鸟敢靠近。 对骂则就更赢不了了,就算不提泼辣老练的李妈妈,光是春华楼里年纪大点的嬢嬢就不是好对付的,骂起人来句句专往下三路走。 这些嬢嬢很多都是年长色衰后的妓女,年纪大了以后,又无足够资财置房蓄女,就在妓院中充当女佣或管领婢女,服侍名妓,她们年轻时候见过的场面多了去了,因此并不像寻常女子一样羞涩内敛,对面的男人骂一句“婊子”,春华楼这边就能变着花地骂他们祖上是卖沟子的,把对面的男人骂得节节败退,溃不成军。 眼前的场景极为荒诞,几位阿婆辈的嬢嬢身上奇异地带着一股旺盛生命力,明香和齐乐远站在远处看了会儿,竟然看得跃跃欲试,想要掺和进去骂几句。 毕竟骂街也是人生的必修课。 成颖初混在人群了,举着弩,看对面的男人哪个不顺眼就给他来一下,她用的是气弹,看不见摸不着,伤害也不高,但是打在身上肯定是要疼上一阵的。 所有人都有事要忙,而且各忙各的,谁都不耽误。 …… 院子里池红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时不时看一眼始终站在小院门口的徐雁曲。 其他人都走了,只有他在这里站了一天,池红想劝点什么,但是嘴笨,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说的,于是又默默地去干活。 她扫完了院子里的地,有去烧了水,做了饭,想着万一春娘回来了,就可以不用挨饿,立刻吃到饭了。 池红用瓢从桶里把水挖出来,准备煮稀饭,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,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……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轮回了,但确确实实记得这么件事: 李春昼一觉醒来,又要面对新的一次轮回,池红和红豆,还有其他人,已经全部把所有事都忘了个一干二净。 明明昨天晚上大家还在月下一起喝酒打牌,说说笑笑,结果一睁眼,她们所有的感情和记忆又被清空了,恢复了对李春昼客套又生疏的态度。 这样的经历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,李春昼面对着这一切,情绪忽然就崩溃了,她一把推开池红,哭着大喊道:“为什么又不记得我了?!讨厌死了!我讨厌你!讨厌你们!我再也不要跟你们一起玩了!” 然后就冲了出门,李折旋不会说话,只是闷不吭声地跟着跑出门。 那一天,池红记得自己是在秦明河桥洞下面找到她的。 当时已经傍晚了,李春昼抱着膝盖坐在地上,一身衣服弄得脏兮兮的,李折旋也学着她的模样坐在她身边,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注意他们。 但是池红一眼就看到他们了,两个小孩看起来可怜兮兮的,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。 李春昼的情绪看上去已经平静多了,但是看向池红时克制不住地抿了抿嘴,等池红走到身边,她才撇开头,别别扭扭地说:“我脚扭到了……背我回去。” 池红没有多说什么,很沉稳可靠地“嗯”了一声,把李春昼背到身上,沿着秦明河,一步一步地往回走。 李折旋沉默地跟在两个人身边,橘红色的河水倒映着三人的倒影,平静无波地向前流淌着。 河水中的倒影与桶中的倒影一点点重合,池红记得那天回到春华楼时,李春昼已经在她背上睡着了,熟睡中的脸颊真是柔和乖巧到不像话。 …… 现在想起这些事,池红低头笑了笑,莫名觉得很抱歉——那时候只有春娘一个人记得这些事,她肯定很寂寞。 红豆带着名娘,比齐乐远和明香先一步回来。 饭菜已经做好了,但是依旧没有等来李春昼。 齐乐远和明香在门口骂完人,心满意足回来以后,把从顾首辅那里听到的事告诉众人,也包括门前穿一身青衣,倚着树发呆的徐雁曲。 池红沉默片刻,目光拉长望了一眼橙黄色调的天色,夕阳西下,余辉映照着天空,给天空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斗篷。 她垂下视线说:“没关系,能回来就好,我们吃饭吧。” 齐乐远看向小院外站着的徐雁曲,清了清嗓子,说:“那个……雁哥儿……?是叫雁哥儿吧,要一起来吃点吗……?” 徐雁曲对一只鸡会说话的事诧异片刻,但是很快就接受了现实,毕竟轮回这么离谱的事都出现了,一只鸡会说话似乎也没什么…… 在夕阳的余晖中,天空与云彩渐渐融为一体,仿佛整个天空都在轻轻泛起一层金黄色的霞光,徐雁曲身上也披了一层淡淡的金光,他天鹅般优美纤长的脖颈垂下来,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些什么,最后却又闭上了嘴。 有了齐乐远抛出的话题,池红终于可以开口了:“徐公子,先坐下一起吃点吧……吃完饭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关于春娘的事。” 徐雁曲意外地看过来,似乎对于池红认识他的事很意外。 池红沉默地颔了颔首,平静地补充说:“春娘经常提起你。” 徐雁曲站在柳树下,忽然展颜笑了,喜悦溢于言表,真的很开心似的,轻轻问了一句:“是吗……?” 他走进来,有些腼腆地坐在了石桌旁,齐乐远也飞到凳子上,站着啄米饭吃,红豆跑去多拿了份餐具给徐雁曲,六个人的餐桌并不拥挤,但是已经算得上热闹。 随着太阳的西沉,天空的色彩由明亮的橙黄渐渐变成了深邃的暗黄,夜幕即将降临,天空中星星点点的浅蓝色渐渐显现,在这样的黄昏时刻,静谧的大地似乎被暖暖的余晖笼罩着。 徐雁曲吃着吃着,忽然感受到一股悲伤,从上一次轮回开始,李春昼就执着地要他活下去,当时为了让她开心,徐雁曲答应了。 所以尽管与她分开很痛苦,他依然强撑着完成了自己的责任,在跟她远隔千里的地方,靠对她的思念还有对重逢的期待,钓起自己活下去的欲望。 可如今李春昼不在了,他身体里原本紧悬着的那根筋就好像突然断了一样,再也没有了前进的方向和目的。 如果能彻底自暴自弃,放弃一切也还好,偏偏李春昼留下的朋友,李春昼留下的关系都还在。 以她为中心的那张网仍旧温和地包裹住了他,推着徐雁曲往前走。 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,徐雁曲都必须要面对没有李春昼的事实,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了。 这么想想,还真是……叫人难过。 …… 红豆看着徐雁曲悲伤的侧脸,想了想,笨拙地开口安慰道:“那……那个,虽然没有什么证据,但是我觉得其实春娘还挺喜欢你的。” 徐雁曲诧异地抬起头,感受到她的善意,客气又感激地笑了笑。 明香记得上次逃难时徐雁曲帮李妈妈照顾了很多人,于是更加肯定的说:“你都已经拿下丈母娘了,跟其他的男人起点不一样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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