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总之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。 但他之所以滔滔不绝说这些,冒着得罪谢先生的风险,不外乎是觉得太太离家了,他不希望因此影响了谢小姐和太太之间的母亲情分,可别让青春期的谢小姐记恨上了她的母亲。 谢沉自然听得出这些话的言外之意:“专心开车。” - 11 但并不是说刻意略过某个话题,将其视之为禁忌,便能避而不谈。 谢沉也不得不承认,就算司琦已经离开了国内整整七年,但记得她的人、与之联系的仍然不在少数。 他没忘,她本就是“人来熟”的性子。她几乎有着天生的和任何人打交道的本领。 这个家,无论是他们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,还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司机师傅,都惦记着她。 但他也着实想不到,就连家里的司机都和她有联系,而自己,和司琦自从加上新的联系方式以后的这么些年,聊天的页面依然是一片空白。 而这个女人追自己时则完全不同。 那时候,她会在Q/Q上发将近一整页的消息,哪怕得不到任何的回应,第二天醒来她仍然能一如既往地发。 他被她吵得心烦。 却也不曾想,那竟然就缘分的最开始,也是她三分钟热度最高涨的时分。 她倒是一走了之。 他冷笑一声。 谢苡夏猝不及防地开口,比起关心,更像是与职工如出一辙的例行询问:“爸爸,那你今晚是回家还是回公司?” “这阵子忙完了,之后都会回家。” “我没有督促您的意思,”他们的孩子骨子里始终淡淡的,“不过还是想着签字的事情,免得暑假过去大半,届时大家都忘了。” 谢沉:“回去签。” 全校第一,这大概率是延续了他的基因。 - 12 谢苡夏并不乐忠于参加这种宴会,以前母亲和父亲没分开的时候,时而会勒令她被迫参加。 她不记得当时了,只记得一个细节,每当自己哭丧着脸,母亲反而连连发笑,说她“哭闹的样子比平常闷声不说话的样子要可爱”。 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哄骗人的办法,总之,吃到美味的小蛋糕,认识了几个不算太讨厌的朋友,谢苡夏当时对于派对也就不那么抵触了。 今天主办方不是别人,而是父亲在江城乃至整个江浙沪区域的比较熟悉的人,晋叔。 人是父亲的发小。 她也算明白了父亲专程、甚至带上自己一同赴宴的原因了。 李晋红光满面,见好友如此给面子,莅临现场,先是热情洋溢地拍了拍老友的肩膀,见谢沉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任何的肢体性接触,他也并不懊恼,转而盘问起谢苡夏的近况来。 “苡夏!?” “几年没见,你已经变成大姑娘啦?” “现在读几年级?” 谢苡夏见父亲默不作声,她本身也没多大指望,便自己从容应答:“初二。” “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的好朋友李泯乐?”晋叔立即搬出了他的宝贝儿子,“他现在高一,正好比你大两届。” “不是我吹牛啊,我这个儿子也很优秀的……” 一般说这话的人,多半就是为了吹牛。 他本想介绍认识的亲儿子倏地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:“别吹了,爹。” “之前谢苡夏同学来我们学校和我们这群高中生一起参加数理竞赛呢。人家苡夏妹妹和我们学校那个学霸并列第一,”李泯乐坦然承认,“你的儿子我也参加了,倒数第一。” “你这小子,天天在外面没干正事,净给你爹丢人现眼!” 李泯:“这能怪我吗,您认为您和谢叔叔能比吗?” 自认为没有相提并论必要的老父亲李晋直截了当地踹了儿子一脚:“我看你是不想活了。” “爸,这么多外人在呢,您这可别一不小心丢了自己的老脸。” “你这小子!”李晋当着谢家父女的面儿,不忘多加提醒,“记住,下次那种比赛,咱不擅长,就别参加了吧。” 谢苡夏不由被逗笑了。 虽然李泯浑身上下全然没有一处过人之处,但他和他父亲之间的相处模式,显然轻松愉快,这是她和她的父亲谢沉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。 “夏夏,下次来我们高中,喊一声’哥‘,知不知道?” “哥学校里的蛋包猪扒饭可好吃了。” 李泯乐自说自话道:“你这’天才少女‘往我对面一坐,你说我多有面子啊。” “还是别吧,”谢苡夏婉拒,“你原本操场上给你送水的恐怕也只有一两个,这一被误解,怕是连这一tຊ两个也跑路喽。” 李泯乐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谢苡夏,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看见了流星似的:“夏夏,你还会开玩笑?” “我还以为你们这群好学生只会学习呢。” “无聊的时候,找哥一起……学习呗。”谈及这些的时候,李泯差点就直接和谢苡夏勾肩搭背了,要不是谢叔叔的面色随时可能会冷下来,不好看,他可能真那么做了。 他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。 话到嘴边的“玩”,俨然也因此变成了“学习”。 “再说吧,你去帮我拿块开心果巴斯克。”谢苡夏并没有立即答应,而是支开了他。 父亲与她走散了。 似是不断和今日的主角晋叔打招呼的人不少,而他并不疲于应酬,又在绘声绘色地跟着身边人吹嘘些什么;父亲则走到无人之境,到晚宴隐蔽的一隅抽烟。 甜品台上的摆盘精致小巧,琳琅满目,可她总觉得空缺了什么。 很快,李泯乐吊儿郎当地捧着法式餐盘回来了。 “你说,夏夏,要是我们两家日后联姻的话,能不能你把我们家公司也兼并了,或者,直接纳入你的管理范围?”李泯乐异常大胆地憧憬着他们的未来。 谢苡夏:“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些什么东西?” “我这个人不贪心,我也不会奢求你拥有财富的一半,你只要每个月按时给我足够定额的生活费就行了。” 谢苡夏懒得理他:“滚。” 可李泯乐不依不饶:“夏夏,也不是完全因为我想偷懒,这两年没见,你变得更漂亮了。” 从数理竞赛的那一日,他就发现夏夏长开了,比儿时出落得更加难以令人挪开视线了。 谢苡夏明白一个人的无耻,却还是没想过有些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。 她直接一脚踹了上去,可不会同李泯乐的老父亲一样仁慈,她对准的可是他脆弱的膝关节。 “我错了!” “我再也不敢了!” 生日宴当天的主角连连发出哀嚎,却没有人敢上前打搅的,原因不外乎,人家谢李两家本就走得近,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也是常见。 谢苡夏发觉有的时候,她发觉母亲交给她的那一套很有用,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按照规则走的。 譬如说现在。 该使用暴力的,绝对没有必要采取“非暴力”。 众人的视线均转向讲话的晋叔身上。 喷泉前,这位屡次创业、屡次失败,最后回到家族企业的中年男人享受着家人朋友的瞩目:“很高兴大家参加我和太太的十八周年纪念日啊。” “今天,正好也是犬子泯乐十七岁生日,算是个半大少年了,以后,还要仰仗各位叔叔伯伯、阿姨婶婶的关照,也请大家把这就当自己家一样随意吧。” 他高举手中的酒杯:“我先干了。” 众人举杯,不乏有人吹捧着“老李”,说“今儿的酒不错。” “那当然不错啊,那可是法国的干红,你们知道谢沉的前妻吗?” “没错,就是司琦,人家就在南法呢,”李晋的口吻无疑不是炫耀的,“她直接给我空运过来的,这酒的品质怎么可能会差?” 客人捧场:“我想起来了,就是谢总以前的太太,你推个联系方式给我,我也想找她订几瓶。” 李晋有心照顾司琦的生意:“好说好说。” 李晋四处招呼着远道而来的朋友,最后见自己的老友状态不大对劲,就连他的女儿望向那堆叠如小山的红酒,望得出神。 关于用司琦酒庄的红酒一事,他或许可以提早和谢沉告知一声的。 但这不是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么。 接着,他企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:“前阵子正好刷到了司琦的朋友圈,看她在尼斯西北部承包了个私人酒庄,就找问了问葡萄酒的情况。” “她本来想送两瓶给我,结果我想着大家互利互惠嘛,就也多买两桶、替她做做宣传。” 他不说还好,这一说,父女俩的表情更是变幻莫测了—— 他俩压根儿连那条朋友圈也没刷到过。
第4章 盲区 13 谢苡夏见父亲背脊僵直,站在甜品展示台边,随后两手撑在柜面上,手背上的青筋暴出。 那副样子简直怒不可言。 他招了招手,眼见尴尬状况丝毫没有瓦解,反而越演越烈的李晋听从着老友的召唤。 “把手机给我。” 李晋瞬间明白了发小谢沉的意思,立即点开他那位前妻的头像,展露其最新的动态来。 谢苡夏叶凑上前去看了一眼。 半个月前,母亲现身于尼斯西北的小山上,那儿的环境很怡人,似乎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母亲挑选那个酒庄的缘由,但整个画面更引人注目自然不是这些风光,而是母亲本身。 母亲穿着防晒衣,严严实实将每一寸肌肤包裹,但那种东方女性最初的流畅的线条的美,仍然难以遮挡。 令人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来。 墨镜遮挡了大半的脸,却掩去不了那抹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受到阳光明媚的笑。 她不记得父亲来回看了多久,直至最后将手机无情地扔到晋叔的怀里。 “这离都离了,不是么?” “也没必要这么关注人家在干什么的,”李晋早就从谢沉的沉默中读懂了一切,这是不是他站在司琦的立场考虑,而是他总担心谢沉这家伙会有什么越轨的举动,他当惯了和事佬,“司琦这些年过得也不算容易。” “不容易?” “她过得有多滋润,你们是真不清楚吗?” 谢苡夏以为这场闹剧到此为止了。 父亲不过是暂时性因为被屏蔽而闷闷不乐,却未曾想过父亲的郁闷远不止于此。 她并不清楚地是,令谢沉感到无奈而又痛苦的在于,不止是司琦将他排除在她的生活之外,而是李晋已经不止一次地以“他的前妻”的身份去称呼她,不断地告诉他“离了”的事实。 然而,谢沉的视线像是错过了什么盲区。 “再给我看一眼。”与其说这是拜托,这更像是自上而下的命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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