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临近中午,津岛修治似乎终于愿意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是家里最不起眼的那个小孩,不过前一段时间才因为一点点小小的不同引起了父亲的注意,他似乎也是那个时候记住了我的名字。 “绒”他这么叫道,我转头看他。 “你多大了?”他问我。 我知道,这是人们因为找不到与之交谈的方式而随便选用的问句。 他可能是因为实在无聊而又恰好不了解我,所以愿意通过这种方式来排解一下。 我重新把头转回去看向窗外“6岁了” 他尴尬的笑了笑“绒看起来很小只呢。”这当然是因为我不理他让他感到不适应吧。 他也知道我们之间的交谈毫无意义,而且多少有些难看。 虽然津岛家的伙食很好,但是不可否认的是,我现在的身高确实很矮,虽然六岁了,但是只有一米一的身高。 反观津岛修治,虽然我们只差两岁,男生的发育期也晚,但他现在已经有一米三了。 他见我一直盯着窗外,便兴致勃勃的跟我解释“听说那棵树是我们祖父栽下的,现在都快有五十多岁了,这个禁闭室好像也是那个时候修起来的。” “我母亲会做甜品,草莓大福还有西洋那边的蛋糕都是她的拿手好戏……” “我们的家庭老师……” 他说的话很多,眉飞色舞,手舞足蹈,不过幸好我有过被风吵过的经历,所以倒也不觉得有多烦人。 反而因为他叽里呱啦的话,我觉得好像禁闭室里也不是那么恐怖了。 尽管我还是没有和他说话,也不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,但是这并不妨碍他,甚至因为我安静的态度,他好像还放松了一些。 他说的话越来越漫无边际,越来越前言不搭后语,一会儿是家里的花园,一会儿又是老师告诉他的东西…… 我皱眉,这家伙不会已经烧胡涂了吧?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,他突然安静下来问了我一个问题“……外面,是什么样的呢?” 我愣住了,虽然当初我回到家的时候立马就被扔进了禁闭室,但还是有很多兄弟姐妹过来问我关于外面的问题,唯独津岛修治,他没有来问过。 我以为他是不感兴趣的,又或者他是不屑于来问我这样的问题——家里来问我的兄弟姐妹们或多或少都是这样的。 我的愣神似乎让他误解了什么,他又马上牵出一个笑容来,让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,然后又开始自顾自的说话。 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,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打断他的即兴表演,只好默默地听他说单口秀。 可我没想到,他这一说,就一直把自己说到嗓子都哑了。 我本来是想等他说完之后就回答他的问题,可是他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,半刻也不停的说了两个小时 我实在听不下去他好听的声音变哑,所以就硬着头皮打断了他 我一面心里想着打断别人的话是多么的不礼貌,一面又觉得被父亲喜爱的声音不应该就这样放着不管 “……外,外面的风声很好听。”当我看着津岛修治愣住的样子时,不知怎的,我没有把对其他兄弟姐妹的说辞拿出来应付他。 我决定开始讨厌津岛修治。 尽管我早就讨厌起他了。 算了,就当是为了报答他昨天允许我靠他这么近吧,虽然我当初根本没有碰到他——亏了,那段经历绝对比他昨天允许我靠近值钱得多。 我抿唇,不情不愿地开口“外面有可以被风带起来的种子,风会带着它一起旅行,外面有花香,在风吹过来的地方,外面有好吃的面包,面包店里很温暖……” 说着说着,我也高兴起来,只觉得外面有趣的东西实在很多,让我觉得那棵张牙舞爪的树都可爱起来。 津岛修治终于闭嘴了,他听着我的描述,脸上也温柔的笑了起来。 我私以为这个笑容可比他在父亲面前的要好看太多了,我一时间竟然看呆了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过直白了,他有些不适应,面上换了一副平时的表情“怎么了吗?” 我也把眼睛重新藏了起来“……不,什么也没有……如果上回是你去的话,就不会做错事了”绝不会像我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 津岛修治似乎也明白我在说些什么,他顾左右而言他“我现在好饿啊!”他的头向后仰,难受的透过窗户看着天空。 我想起来他现在还在生病,刚刚还陪我聊了两个小时的天,好吧,这一波,是我理亏。 我绞尽脑汁地试图在脑海里扒拉出一些有趣的事情,以此来让津岛修治感觉好些。 ……行吧,我早就说过了,我实在不擅长在语言上安慰或者给予他人什么有用的东西。 我们再一次沉默下来。 这个世界看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吧。我面无表情地这么想。 悄悄地看了看津岛修治的侧脸,我想象母亲对我小时候那样一下子就能把哭泣的我安慰住一样,想出一个合适的方法。 无奈的是,我实在是一个愚笨的人,什么也想不出来。 没办法,我慢慢的往他那边挪了挪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我开口“你别和其他人说我今天和你说的话,其他人听到的东西和你听到的不一样。” 他侧过头,看着我,兴致盎然“别人的版本是什么样的?” 他看着我,我便不能继续移动,就像是我们玩的那种“木头人”的游戏,虽然这只是我自己在玩罢了。 我对他说“别人听到的……是我瞎编的,因为我根本不被允许下车,只能在车上吹一会儿风”我顿了一下,有些不自在地继续说。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,看着小小的窗子那一片狭窄的天空“哈,那我就是家里唯一一个听到你的实话的人了对吗?” 他并没有把眼神放在我身上,所以我又开始慢慢的挪动“……嗯。” …… …… 好了!碰到他了!在没被察觉的情况下!这是津岛绒的胜利! 我在心里欢呼雀跃,我抬头看他,他现在又睡着了,胸口虚弱地起伏着。 看到他睡着了,我也把头放在膝盖上,我们都没有吃多少饭,小孩子的体力也不多,反正现在我是已经累了,于是便迷迷糊糊的放任自己睡着。 我没有注意到,因为靠着津岛修治,所以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——这是我出生六年来的第一个如此安静的梦。 我也没有注意到,因为很少有人会和我像这样坐在一起睡觉,所以我已经不自觉地把头靠在了津岛修治的身上。 即使如此,他也没有醒来,如果换成未来的他,应该早在我靠在他身上的一瞬间就醒来了。 我自然也不知道,津岛修治早就看到了我的小动作,可是他并没有阻止。 反而像是空中无处安放的浮萍抓住了另一个同类一样,和你紧紧靠在了一起。 津岛修治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人,这是你一直都知道的事情,但其实他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得多。 在这个死板的家族中,他过着清醒而又痛苦的生活,他早就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快点来这个禁闭室,将会成为家里的众矢之的,连父亲也会对他不满——他当然明白父亲这样的人。
第004章 津岛修治对家里的氛围也不能适应,他总是觉得家里人的笑容特别难看,特别假,包括他自己的。 他受着父亲喜爱,可他又觉得父亲对他的“喜爱”不能被称为普遍意义上的喜爱。他有段时间甚至觉得父亲是厌恶他的。 这实在令我不能理解,当然,我并不知道他是这么想的,就算是知道了,我也只会觉得他更加令人讨厌。 就算是虚假的喜爱,那也是家里小孩包括很多大人追求的东西——他拿着一块美味的蛋糕,却害怕里面的蛋糕胚发臭,而有的人连蛋糕上的奶油都没吃过。 他现在还是个八岁的小孩,看不出我的难过,这当然还因为我平时就是一副木头的样子。 只是情绪稍微低落了一点而已,他看不出来实在正常不过。 幸好我是一个乖孩子,他能够在禁闭室,在我身边待着,我就已经对他感激不尽了。 不然,或许在我刚进禁闭室的一瞬间我就会把自己吓死或者把自己哭死,用我在父亲的目光下哭泣的那种办法把自己哭死。 晚饭是他端过来的,因为我没有醒过来,这次在他身边的睡眠让人好到不可思议,毕竟我竟然没有听到风的尖叫或者哀嚎。 他推了推我,想要让我起来吃饭——事实上,我早就因为他的离开而听到了熟悉的风的声音所以醒过来了。 我重申一遍,我讨厌津岛修治。 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了,但是现在所有打扰我安稳睡觉的人都有罪,即使是因为他我才能拥有这样的睡眠。 我吃着我的那一份饭,用一种泄愤的心理,吃得很快,但也许是吃的太快了,反而没有吃饱。 我抬头,看着津岛修治,他依旧吃不下什么东西,正郁闷地戳盘子,见到我的样子,他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笑“你的不够吗?” 津岛修治是个大笨蛋。 我对他下了这么一个定义,不仅和我聊天,还愿意让我接近他,甚至分我饭吃。 我并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,不过这并不妨碍我把他那碗比我的至少多了三分之一的粥喝掉。 我其实也吃不了什么,只是轻轻嘬了几口就停了下来,另外就是,我也怕他到时候真的烧坏了怎么办。 我的母亲,我们的母亲,这个家里所有人的母亲连自保都成问题,她们哭闹起来,比我见到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吵,也都让人心里不舒服。 ——女人都是这样的吗? ——如果都这样的话,我希望自己不用变成一个女人,或者长大了可以变成一个男人。 我的母亲是个安静的美人,她从来不主动告诉我些什么,父亲也愿意在被别人的母亲吵到的时候到我的母亲这里来。 母亲不会宽慰他,她沉默着,做着和别人的母亲一样的事,但是她从来不会开口说话。 就连对我,也没说过几句话,她只是说着和别的母亲一样的话——在这个家里,她像是别人的母亲。 我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也不太好,因为我的沉默寡言,他们更需要津岛修治那样的朋友。 因此,修治是我短暂的人生中第一个说的上话的人。 实际上,我也不在意那么多,风也会说话,虽然它们在□□,这也没什么,我相信外面的风也是这样的。 听说世界在开战,世界上到处都是这样的□□,只是我听到的稍微比其他人,我周围的其他人多一点而已,罢了。 可是这说到底还是第一个愿意和我分享趣事儿的人,如果烧坏了,我就没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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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期待烟花漫天,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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